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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俞亮时光】你再等等我

• 笨蛋美人X忠犬
  

• 暗恋和回应

（三）

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，时光自己也不知道。等发觉的时候，他已经被情感淹没了。他质疑过，否定过，挣扎过，却只能不断下沉，从浅海到深海，冰冷彻骨的深海。

还没到五点，时光就摸黑起床了。最近他的觉短了不少，以前整日整日的睡不够，现在稍稍靠个四五个点第二天也算精神，能糊弄过去。

他迅速起身收拾好自己，对着镜子抓了两把头发。还行，还不错，看不出什么异常。

闷在家里的几天，他就干了一件事，在心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一铲一铲地挖了一个小坑，将自己不能见光的心意放了进去，那是一个几近透明的小东西，外壳又薄又软，捧在手心里就能感觉到他一颤一颤的。

是活的，时光无比确信。他第一次拥有这样的心意，却不得不把他深深的藏起来。

这并不容易，把他放进小坑里这一步就足以折磨时光的了。泥土刺得他生疼，连第一铲都没胆子落下。

没关系，只要走两步就看不见了，他自欺欺人的想着。他的心意就躺在那个角落里的小坑，没有人会注意。

不过今天时光有正事，他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行李。他可计划好了，今天先去拜访洪河的师傅林厉老师，然后再搬到爷爷那里住个三两天，避避俞亮。

他没想到俞亮会那么执拗，一连七天上门找他。原以为最多两次，就凭着他们是朋友，是兄弟的关系。俞亮的执拗落在他眼里，有时会让时光生出不该属于自己的妄想，妄想自己在俞亮的心里是不同的，或许俞亮待自己也不一样。

可是这不可能。

实话说，他也曾经从窗户哪儿偷偷探出头看他一眼，也曾躲在自己房门后听俞亮说“一起”。

“一起”，听起来多么讽刺。也就只有等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意才能作为朋友，伙伴，兄弟和俞亮一起吧。

去拜访林厉老师的车程，还是和以前一样，不多不少三个小时，还是那辆破旧的巴士，靠窗的位置。但是有些事情在悄然间发生了变化，就像灿灿对洪河愈深的心意。刚到半山腰，灿灿就把时光给拦下来，拉到一边问洪河的情况。

“师兄怎么没来？我爸等他解释都快等了小几个月了。我才放假，不清楚情况。”

“洪河家里出了点事，这不，我替他来了嘛。”时光习惯性的挂上笑容，仿佛一切都没变。

“你们两个可真有意思，一个出事儿了，另一个就来求情。”灿灿笑道，“不过还是要恭喜你啊，北斗杯夺冠，为国争光。”

“谢谢谢谢。”

放在以前，时光也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会喜欢像灿灿这样的女孩子，漂亮又可爱，性格还好。总不会像现在这样，让他进退两难。

“这菜圃还要我忙帮不？”

“不用不用。我爸就在上面天天等着你们来呢。”

林厉老师果然是在等人，衣冠齐楚地坐在客厅饮茶，不怒自威。抬眼看了看来人，不是自己的徒弟，眼里掩不住的失望。他叹了口气：“时光，你怎么来了？洪河呢，这小子都躲了多久了，还不肯来一趟。”

时光事先准备好的三五百台词一下忘得精光，只得乖乖巧巧地坐在老师对面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说了，连带着自己之前去洪河家营救的事情也都一并说了。

“我就是觉得洪河下棋的心理压力太大了。他说现在每次一拿起棋子就会想起躺在床上的父亲，心里觉得特别愧疚。”

原本轻轻巧巧能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黑白棋子，在落子的一瞬间仿若有千斤重。

“好了，我知道了。你也不用内疚，是洪河自己做的选择，而你只是抓住了机会。这回北斗杯下得非常不错。洪河的事情，我过两天亲自去找他。”

“谢谢林厉老师。”

不仅是为洪河，也是为他自己。洪河没去北斗杯一直是时光心里的一道坎儿，没有谁会比他更害怕洪河以后再也不下棋，失去林厉这个师傅。

“怎么还哭了，好好的。”

“没事没事，我就是太感谢您了。”时光随手胡乱地抹掉眼泪，如释重负。

林厉抿了一口茶，语重心长道：“你们几个小年轻还真就一个样，有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，愣是不肯往外说。一个你，一个洪河，还有沈一朗，真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为朋友办事不管不顾的冲在最前面，怎么为自己说两句话就畏手畏脚的。

对朋友要讲义气，对自己也要讲义气。不辜负一路同行的朋友，也不要辜负你自己。

我看得出来，时光，你心里还有其他事，说出来未必是坏事，无论结果如何，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。”

那万一连朋友兄弟都没得做了呢？时光心想，可是他回国连着七天避之不见，以后俞亮还会当他是朋友吗？

那他还真是一个草率的，轻浮的，反复无常的朋友。

扇子一下一下地打在手心，时光下山的路上一直懵懵的，只记得灿灿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，埋怨师兄什么都不说，害的大家都这么担心。

没有一刻会比此刻更让时光想念褚赢。

阁楼还是上次离开的样子，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扫而落了一层灰。月色清冷，透过阁楼的小窗笼罩在棋盘上。

时光感到一阵恍惚，他郑重其事地坐在一边地蒲团上，将扇子放在了另一边，就好像褚赢静坐在他对面，执扇不语。

如果褚赢还在的话，他会对自己说什么呢？

以前褚赢就老是爱说他其实很在乎小亮，走到那里都在找小亮。那时他还能理直气壮地否认，现在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样的话了。

如果褚赢还在，就好了。

他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默，逃避，消耗着别人的善意和耐心，显得卑劣。

一时间乌云遮月，没有灯的小阁楼毫无预兆的陷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
时光的心凉了半截，抑制住了哽咽。

或许这就是懒师傅说的缘分已尽。

又或许是褚赢在告诉他：莫空等，须前行。

 

（四）

当一个人费尽心思地躲着另一个人地时候，那多半是不会再见到面了。更何况时光身边还有一群朋友，把他围着密不透风。

一晃就是三天。俞亮连时光的影子都没见着，虽然明知他近几天都在队里练棋，许厚还是找各种借口把他拦在门外。

“你怎么还在门口站着呀。我跟你说小光一个小时前就已经走了。”许厚叹了一口气，“诶，俞亮，你不是两天后还有一个表演赛？”

“那不重要。你说时光一个小时前就走了？”

“啊，对。时光现在基本都是自由练习。练习的时间是固定的，但是来去自由。”许厚说起这个还有些小得意，这是他向时光提出的。虽然他也不清楚两人之间闹了什么矛盾。

俞亮听到这儿才算是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，有些懊恼地揉了揉后颈。

“还没堵到人啊？”方绪名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。

“要不你来试试。”俞亮横了方绪一眼，才勉强压下心中一股气，“师兄，你来干什么？”

“我来干什么，当然是来绑架你。我说虽然这个表演赛就是走走过场，但你也不能这么马虎吧。俞亮，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。”说到这儿，方绪莫名想抽根烟，翻遍了口袋和车内抽屉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戒烟好一段日子了。

“确实。”不明不白被人甩在一边，确实不是他的风格，“我在后面追得越紧，他跑得越快。我在明，他在暗，是该换一招了。”

方绪扶额，得，这小子就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：“我倒是有一个消息，时光在快截止的时候报名了新初段联赛。”

“就后天那个？”

方绪点点头：“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？”

“回去练棋。”俞亮兀自上了方绪的车，“然后再来一招出其不意。”

方绪的车里有一股散不去女士香水味，俞亮说不上是什么味道，一抬眼就看到了车前的新照片，是师兄搂着一个女孩对着镜头傻笑。

“新女朋友。”方绪忽然来了兴致，“小亮有没有过喜欢的人啊？”

俞亮摇摇头：“没有，我不懂这些。”

从出生起，他的人生就只有棋子和棋局。他为围棋而生，一生注定与棋子相伴，与棋局为友。

“我记得秀英说你在韩国练棋的时候很受欢迎，不仅有好几个女生向你告白，还有一批小粉丝。”

“我不是很理解她们。”那几个向他告白的女生俞亮都没见过几面。

“你啊。”方绪无奈地叹气，他这个师弟什么都好，就是感情上不开窍，迟钝得让人着急。

“后天下午用不用我送你一程？”

“我后天晚上去。”他笃定时光那晚会出来散步，以他对时光得了解，地点有限。而且大后天是他的表演赛，时光未必会想到避开他。

方绪笑出了声。

临下车时，俞亮忽然回身，问道：“师兄，你是怎么和…和她确认关系的？”

“噢，这个不难。看着她的眼睛，再问问自己的心。然后答案就会自己在脑海中浮现，对，就是她了。”

俞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。他从未亲身接触或经历过这些，在这方面一片空白，他尝试去理解师兄的话，却又感觉逻辑不通，过于艺术性。

可他俞亮虽然不懂情爱，但分得清轻重缓急，他知道有一个人对他而言特别重要。

嘴上说着晚上才去找人，实际上俞亮中午在家里就开始坐立难安了。下午更是提前一个小时站在新初段联赛的门口。时光并没有提前出来，想到这里俞亮莫名的高兴。

逆着人流，俞亮走到了赛场。时光并不难找，他身边围着一群人。这次新初段联赛他遇上的刚刚定上段的沈一朗，洪河也站在一边，帮忙一起复盘。

洪河站的位置，是过去几个月和时光复盘时他的位置。

现在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吗，俞亮扪心自问。或许时光并不想被他打扰，时光的身边围绕着道场上一起努力奋斗的同伴和朋友，而他并不属于这个小群体。

他除了时光，也没有其他同伴。

俞亮静静地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，在复盘结束前离开。并没有人注意到他，他也不需要别人的注意。

真正需要的，他正在争取。

 

“刚刚俞亮来了。”沈一朗冷不丁地来了一句。

“我知道。”时光现在已经可以忍着不去看他，即便知道俞亮就站在自己的身后。

“是吗。”反而是洪河吓得一激灵，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，“没有啊，可能走了，不是来找你的吧。”

莫名的失落占据了心头。

ps：就快了